咕咕的威威

您安,这里是威威,斯莱特林高三牲,爵士时代狂热爱好者——
开学淡坑,假期随缘更新

相遇

(1)Present·2018

“这里是《巴黎时间》独家采访叙利亚时刻,我是战地记者玛尔塔,我们可以看到经过伊/斯/兰/国的几轮轰炸,苏韦达地区已经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我们四周一片残垣断壁,看不出原先城市的样子……”

远处逐渐逼近的炮声将玛尔塔从新闻采访的画面中拉回,她的的确确听到了炮击声就在她身后,恐怖组织是不会因为你是外国人而为你网开一面,玛尔塔赶忙示意同事莱昂关闭录像。

“躲,莱昂,快躲起来!”

玛尔塔往身后的平房里跑,无数次战地记者撤退经验交流会的心得在她脑海里闪过,但此时此刻她却抓不住一条,看着身后逐步逼近的坦克和轰炸机,身边扬起的土灰,只能听见踩空了的声音,玛尔塔跌落在前方的山洞里。

尘土飞扬得就像此刻街上的炮弹,不远处,玛尔塔的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玛丽娜着急的呼喊,不过很快,声音随着对讲机一起被炸飞,留下一地残余,恢复宁静,似乎不曾有人经过。

醒来,玛尔塔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能感觉饥肠辘辘,四周照不进一点光芒,呛人的灰尘在空气里弥漫着、聚合着。玛尔塔不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还是已经死了,现在立遗嘱还来得及吗?最好让玛丽娜和莱昂把自己的骨灰撒在地中海和中国的长江,那里是她最想去却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去的地方。玛尔塔在口袋里摸到了一盒火柴,抹去灰尘,在黑暗中点燃一束微弱的光芒。

远方的山洞里出现了朦朦胧胧的人影,逐渐清晰,是莱昂?不,莱昂比他胖;是玛丽娜?不,玛丽娜要比他矮的多。只见他穿着一身布满黄土的军装,军装看起来很旧,但质地不错——让人想起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旧款式,不会吧不会吧,你叙利亚政府已经只能穿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战军装打仗了吗,但玛尔塔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凭借她那所剩于无的理智。

“你是谁?”玛尔塔先用自己的母语问了一句,再用英语重复了一遍,最后绝望中用了一句中文含含糊糊地说。

“英国皇家军团第27号列兵奈布·萨贝达,为了奥斯曼地区的归顺而来。”

玛尔塔怀疑自己已经死了的程度更深了,英国皇家军团,倒是个贵族军团;奥斯曼,一个只会出现在历史课本里的陌生的帝国,曾傲然笼罩在亚欧非的窗口之地——估计现在他就在此刻的叙利亚,只是时间线不对而已。

“你又是谁?”奈布·萨贝达以他那漂亮却略显生疏的英国贵族口音重复了她刚才那浓厚的法国与美国西海岸杂糅式的英语,令她羞愧不已。

“《巴黎时间》电视台战地记者玛尔塔·贝坦菲尔,为了采访叙利亚的局势而来。”玛尔塔承认她刚才说了一连串他根本听不懂的名词。

“电视台,那是什么?你是法国人吗?”

“是的。”

“你来自未来?”奈布·萨贝达用他湖蓝色的眼睛打量着此刻同他一样灰头土脸的女孩,不同于他在伦敦经常见的那些骄矜而整洁的贵族小姐们,她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裤装,或许还会有人以为她是伯利恒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是的,2018年。”玛尔塔认定他绝对不可能是1913年往前的人了。

“我来自1918,真巧,我快死了。”

对,绝对没错,1918,20世纪初,咆哮的爵士时代仍在台下候场,大流感四溢,如火如荼一战还没有结束。而他作为一位贵族子弟军团的列兵竟要与100年后身为战地记者的不那么“淑女”和“漂亮”的她分享死亡。或许他在这之前还对法国女郎抱有一定幻想,他看起来年轻、英俊,却忧郁,像一处屋顶上年轻的夜,结果他却遇见了狼狈的她,哦,她可真为100年前和100年后的法国女同胞丢脸了。

玛尔塔仍在脑海里黑色幽默着。

“你来自巴黎还是里昂?”

“不,是戛纳。”

“哦,我猜的……我是按股市报纸上猜的。”

“你绝对上过伊顿公学。”

“这很好猜,命中率很大。”

“我知道,”

“那么你呢?”

 

好吧,那么她呢,让她来说说她。戛纳留给她的印象可绝对不是一派祥和的海湾风光和树影婆娑的棕榈树,也没有微醺的海风和《夜色温柔》一般的邂逅。就在那次放学后,玛尔塔亲眼目睹了自己命运的改变,她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车撞死在街头,豪车很快畏罪潜逃,留下一地血/液和灰尘,玛尔塔踉踉跄跄跑回家,却看到自己那放荡的母亲正在和不知名的男人偷/情。

“是的,我真的看到了。”玛尔塔喃喃自语。

在那之后母亲带着玛尔塔改嫁了,就是那天的那个男人,两个人的生活逐渐在赌/博和毒/品的冲击下变得穷困潦倒。

“他们开始经营起毒/品贸易,没错,海/洛/因,大/麻什么的。”

很好,两个人很快被警察局发现并逮捕了,玛尔塔没有任何感觉,既不知道惋惜,更不可能感觉大快人心。

“随后我随着我姑姑到了圣弗朗西斯科。”

“圣弗朗西斯科?”奈布·萨贝达有些惊讶。

“是的,是从地震恢复过来的圣弗朗西斯科。”

是的,圣弗朗西斯科,她的第二故乡,她在那里饱受煎熬和欺凌。被嘲讽的口音和性格,随着年龄的的增长,这些阴影变得越来越沉重。

“我后来回到巴黎上大学,在那里却感受不到任何家的感觉。戛纳,仍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虽然,它不是那么完美。”

“看来,不只有我会被嘲笑。”来自1918年的“鬼魂”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说说你呢?反正都快死了。”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的母亲是苏格兰地区的一个普通人,而我的父亲是一位贵族,大概是十岁的时候,我被接到伦敦做他的继承人,如你所想,我因为浓重的苏格兰口音而被嘲笑,被我父亲辱骂,就在去年,他谎报了我的年龄让我来参军,恐怕是为了我死吧。”

“听起来也不好。”

“也绝对不能称得上坏。”

聊聊战争?

哦,原来你就是这么打发死亡这段时间的。

好吧,说说战争,从小我就被灌输着为了大不列颠的荣耀而战的思想,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但是,它太绝对化了,太民族化了。

极端民族主义。

或许这是你们时代的叫法。但归根结底,我觉得这场战争或许是错误的呢,或许彻头彻尾只不过是疯子和疯子之间的争夺、却要拉着全世界垫背呢,我看过很多死去的平民和无辜的人,我在行军路上看到一家六口人诶紧紧抱在一起被流弹炸死,我看到邻居罗森兰太太因为失去自己的独子而每日活在悲痛和黑色的寂静中,或许一开始就错了呢。

是的,在我们现代看来,你所经历的这场战争或许就是……嗯,彻头彻尾的错误。

那么之后呢,人类会不会吸取教训呢。

怎么说呢,在这场战争后……人们或许吸取了一些教训,但是真正的和平……或许得等到我们这一代人的下一代吧。

你不是说你是战地记者?所以你们也在战争中,对么,一百年后又出现了新的大战?还是说,我们这场大战持续了一百年?

不是,在一百年后,世界还是相对和平的。

这样听起来不错。

但是依然有人活在水深火热中,依然有人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过着奢靡的日子。

在你们那个时代,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有良好的教育?

怎么说呢,基本上有条件的都上了,包括很多女性,她们可以上大学,可以工作,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而我,我自认为我是这句话的坚定捍卫者。

你是如此的特别,你就像在荒漠里顽强生长的玫瑰。

而你是战争留下的天使,奈布·萨贝达,你是那个疯狂年代里唯一醒着的人。

说实话,和你聊着,我开始不惧怕死亡了,我甚至在这一刻开始相信宗教了。

真的吗。

我的灵魂会飞过任何常人的躯壳,在世界四处徘徊,直到升入天堂或者坠入地狱,获得解脱。

或许是吧。

“我就要死了。”玛尔塔还是叹了口气,她不相信自己梦寐以求的战地记者的职业生涯就要走向尽头、和自己的人生一样。

玛尔塔的意识逐渐模糊,她能感觉,奈布·萨贝达跨过百年的界限,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2)Previous·1918

玛尔塔·贝坦菲尔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战壕,破败而陈旧的样子,营帐里坐着一个青年,没错,奈布·萨贝达,正如刚才那样。

不过这一次,换做她穿越百年的时空来找到他了,他还明显的不认识她。

 

“看样子我们都要死了。”经过了介绍,奈布·萨贝达说。

“的确如此。”

那么,你会反抗吗,萨贝达先生。

怎么说呢,我确实学会了反抗。

我也是。我会在圣弗朗西斯科的那些施暴者面前大喊,我会拿着任何能够反抗他们的工具去让他们不要靠近我,即便遍体鳞伤,但我反抗了,我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既然命运让我必须遭遇这一切,不如用自己的意志来操控命运,让它来臣服于我。我不能是天生的顺从者,也不能成为像他们那样的施暴者。

你会回头吗,奈布。就像罗德的妻子回头去看她那被耶和华的天火焚烧的索多玛和蛾摩拉,就像俄耳普斯的妻子在冥府的门口回头而死那样,她或许就是自杀,或许只是不愿意回到人间。

聊聊雪莱吧,他不是说,人的一生就是从摇篮到坟墓……

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挺羡慕西西佛斯的,做着重复的工作,但他每天都知道自己这一天要干什么,而不是漫无目的地在这个世界上走着。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见你,玛尔塔。

是吗,但是在那个时代,我或许被看作异类吧。

至少我认为你不是。

谢谢。

这是我的真心话,而你是我贫瘠的土地上盛开的最后一支玫瑰。

晚安,我跨越一百年的恋人。

他将眼泪划进衣领深处,不留一丝后悔的痕迹。

(3)Present·2018

玛尔塔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救了起来,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一睁眼就是天花板和各种医疗仪器。

得亏玛丽娜不懈的坚持,莱昂和玛尔塔全部被搜救了回来,莱昂受了一定的枪伤不过现在情况稳定,而玛尔塔在被发现之前已经经历了三段断水断粮的煎熬,因此医生严令禁止玛尔塔不到一周不能下床。

那么此刻,窗外的巴黎似乎是2018年,太阳透过百叶窗照在玛尔塔的病床上,层层叠叠,似乎穿越了百年的时空。

门开了,经过护士的允许,一位陌生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请问您是玛尔塔·贝坦菲尔小姐吗。我是马丁·彭贝尔,专程受我祖母临终的遗言委托来找你。”

天呐,她什么时候认识祖辈的人了,大学里的范德恩教授?不对,她的孙子也不可能和她年龄相仿。

“我的祖母玛尔塔·彭贝尔,是奈布·萨贝达男爵的养女,他在临终的时候托她把一些东西给你。”

其实,玛尔塔已经能猜出大概了。

“他让我告诉你他的人生轨迹,1918年,他的战友们折返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他,不过好在发现及时,他很快得到了医治。”

“1919年战争结束的那个夏天,他就立刻去了戛纳散心,他在那里租了一套不大的小别墅,他的遗言里说了,你有随意进出和支配里面任何东西的权利,他还想赠送给你(“不必了。”玛尔塔打断。)他在那里一直住到了天气转凉所有客人都北上去了巴黎才走,随后他也跟着旅游的大部队去了巴黎,在巴黎呆到圣诞节前夕返回伦敦,第二年,他乘坐白星游轮又去了纽约,直到夏天,又返回了戛纳。随后的余生,他基本上每隔两三年夏天的时候都要去戛纳住上一两个月。”

“1928年他继承了老男爵的爵位和遗产,并买下了戛纳那套小别墅。1940年,他毅然决然地参加战争,英勇无畏,受到了国王和媒体的奖赏。”

“随后战争结束,他便返回了自己的镇子上。1951年,他在镇子上的孤儿院领养了我的祖母玛尔塔,他承认领养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与你重名。往后的日子里,他经常组织慈善活动,救济穷人和因为战争失去父母、家园、亲人、挚爱的人们,他在当地受人爱戴。”

“直到1978年,他罹患肺癌,在他即将去世的时候,他又返回了戛纳,在那里,他放了一些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并为你写了一封信。”马丁拿出手里的一封信。

“他还要求我们给你他的两三本日记,全都是他在旅游的时候写的,还有一张照片,是他在二战的战场上拍的。”

“1979年,奈布·萨贝达男爵死于肺癌,全城的人都来参加了他的葬礼。”

听完了他的故事,玛尔塔点了点头,她接过照片。只见照片里的奈布显得成熟了很多,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和磨砺,湖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深邃。

“亲爱的玛尔塔:这里是战场。

——1940.6.7奈布·萨贝达”

(4)Future·2019

地中海的海风轻轻吹拂着金黄色的沙滩,棕榈在空中摇曳,海鸟在空中飘飞着,或许,它们是在一片名为天空的海洋里游泳。白色的小房子联排成片,随时可以看见鲜艳的汽车跑来跑去,扬起盛夏的阳光,扬起海边独有的气息——那是清新的味道、同时也是充满了回忆的感觉。

玛尔塔趁着夏天的假期回到了戛纳,她难舍难分的家乡,她带着奈布写给他的信,拜访了马丁给她的地址。

“亲爱的玛尔塔:许多年未见,你也应该老了不少吧,哦,我都忘了,你现在还没有出生呢。而我,却已经垂垂老矣行将就木,我已经俨然是一个老头子的样子了,而你,却还没有出生。

但我吹着戛纳的海风,就能想到你……”

别墅里还保留着奈布最后一次住的样子,她走过寂静的玄关处,走到大厅,看到了一台古老的留声机。留声机放着一张古老的爵士时代的唱片,玛尔塔或许不知道,1919年的同时,她的跨越百年的爱人也同时在摆弄这台留声机。

音乐缓缓放出,玛尔塔能够感觉到,爵士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纵夜的欢乐、戛纳的相遇、夜色的温柔,壁炉上奈布的照片,他穿着那时很流行的西装,略带骄傲和忧郁地看着玛尔塔。

“我想你。”

“我想你。”奈布在一百年前的同一时刻,轻轻说着。

戛纳的夏天充满了旅客和回忆,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玛尔塔和她百年前的恋人,都在冥冥之中做着同一件事情。

(The end)

【作者时间】

嘶,这一篇浅试了一下对话体和一些意识流的成分,灵感来源于……呃,我最近上历史课梦的一位很帅的历史人物(不过作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我是不可能对他产生任何更深的感情)所以在这篇文里我就大概写了一下我发情的一些事情,是个oe,祝五一愉快。



































(随机掉落一个小彩蛋,不作为官方结局,只是用来磕糖的)

   九月份,玛尔塔的工作已经恢复正常了,不过由于她工伤在身,领导暂时不允许她出差采访而只安排她做一个战事评论记者。就在复工的一周后,同事玛丽娜递给了玛尔塔一张纸条。

   “主编让你去迎接新人!顺便给我从丁香园带杯咖啡来。”

    “请问这是主编让我去给你买咖啡的吗?”玛尔塔对自己的同事很无语。

   玛丽娜摆出人畜无害的表情:“求你了亲爱的。”

   玛尔塔走向大厅,看到一位青年背对着她,当他听到脚步声便转过头来。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跨越百年的时空,玛尔塔感觉此刻奈布就像活生生站在她面前一样,没有照片上的黑白印记,也没有模模糊糊的感觉。

   “您好,贝坦菲尔前辈,我是《巴黎时间》电视台的新记者奈布,请多多指教。”

   我们已在轮回中无数次找寻对方,此刻,便是相遇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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